团结湖医院(团结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图片来源：pixabay）

这几天暑热渐退，但针对医药领域的反腐却越来越热。

不断爆出的医药腐败案例，其中一些其严重程度令人咋舌。比如云南普洱市人民医院原院长杨文俊，一台医疗设备就拿走1600万回扣。广东省纪委监委网站的一篇文章披露，中山市坦洲人民医院原院长罗勇被抓后，该院各项成本明显下降，人均就医花费下降1400元。但在所有医药反腐新闻中，湖南湘雅三医院9名医务人员联名举报科室主任一事，格外引人关注。

这9名医生举报的是湘雅三医院呼吸科主任孟婕，实名举报信里列举了孟婕的九大问题，其中包括孟婕违规允许无手术资质的学生单独为患者进行呼吸镜检查，连续造成两例死亡病例。事件发生后，孟婕以年度考核为要挟，强迫其他医生承担责任。此外，举报信还列举了孟婕独揽科室绝大部门横向经费、绩效分配暗箱操作、排除异己等问题。

这起事件备受关注，不仅因为其发生在医药领域反腐的风口浪尖上，也因为这是百年湘雅下辖医院连续发生有较大影响的负面事件。就在去年8月，一场针对湘雅二医院副主任医师刘翔峰的举报，在网络上引发轩然大波。那次举报所列举刘翔峰的“劣迹”如果属实，已经大大突破了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当时湖南方面表示将对刘翔峰进行监察调查，并对事件进行深入调查。

如今整整一年过去了，又到8月人们还没等来调查结果公布，却等来了针对湘雅系医院的又一桩举报。举报信还不能等同于事实，在医药反腐的大背景下，唯有尽快给出这两起事件的调查处理结果，才能挽回百年湘雅的形象。

其实这两桩举报，有着很多共同之处，反映出来的可能是湘雅系医院的深层问题。比如这次医药反腐中，其他地方很多院长主任是被纪委监委查出来的，而湘雅的刘翔峰、孟婕都是被医院内部多人举报后，才在网络上引发关注的。

另外一项重要共同点是，针对刘翔峰、孟婕的举报所揭示的已经不仅仅是经济腐败问题，更直指其身为医生的基本道德操守。举报称孟婕放任无手术资格的学生单独实施手术，造成两名患者死亡。刘翔峰的举报指他多次给没有抢救意义的重病人，进行昂贵治疗等问题。

闹到多人实名举报的程度，意味着这两个人在医院内外已经怨言沸腾。尤其是刘翔峰，此前就曾被多次举报过，但一直“屹立不倒”。这不是说他们自己有多硬，而很可能意味着他们背后有着更硬的背景，也反映出医药反腐的难点。

医药反腐之所以难查，或许与医疗系统复杂的利益链条有关。医疗系统有一定的封闭性，科室内部往往有师徒关系，成为一个个小圈子。其经济腐败牵扯到药厂、医院医生、医药主管部门等多个方面，他们会想方设法捂着盖着。

而查处医学伦理问题，比如是否属于过度医疗，手术是否存在重大失误，最终还要从医学技术角度核实、定性。像刘翔峰等人在其专业领域曾经也有着比较大的学术影响，这都增加了调查难度。

对孟婕的举报中提到这么一件事，孟婕发朋友圈回忆自己当年被科室主治同时也是她导师所霸凌，她还说“希望坏人当道的时代不再重现”。这个细节特别引人深思，屠龙少年成了恶龙，希望坏人不再当道的人，如今自己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坏人。

这一富有张力的前后对比，形象地说明不管是政府也好医院也好，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监督体系，没有形成良好的风气，那么很多原本不坏的人可能也会一步一步丧失信仰、失守底线。先是经济上腐败，然后是职业操守破防，最后对于他人的生命也就无所敬畏，作出一些突破道德底线的事。

通过刘翔峰、孟婕的事情，再去理解医药反腐的重要意义可能会更加透彻。医生是社会的宝贵资源，但在一个不良的行业生态下，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也难以独善其身。医药反腐能够减轻患者负担，重塑医学行业形象，但更为重要的是要着眼于治理医疗领域的行业生态，探索防腐机制，让广大医疗工作者得以守住那一身洁白。从这个意义上说，医药反腐救治的是治病救人的人，功莫大焉，任莫重焉。

（文/于永杰）